一个月蕨类市民

Decalcomanie 02

#現背
#微ooc
#殺手向
#到處都是走過路過的哥哥弟弟
#出場多的我就來占個tag

啪咑、啪啪咑、啪咑、喀！

鍵盤被金道英敲得劈啪響，他正以屈膝的姿勢把自己縮在高背電競椅裡，四周是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螢幕環繞。

嗒！

"找到了。"

推了推厚重的粗框眼鏡，沒日沒夜反覆的解鎖、入侵和調閱，鼻樑上承載的重量似乎開始令人吃不消，但暗室中的瞳孔卻熠熠生光，不知是被螢幕映的還是興奮所致。

金道英鬆了鬆緊繃的肩膀，按下幾個代碼撥通內線：

“在M市的第三車站。”

他又揉揉眼窩，把電話夾在下巴和肩膀之間，好空出手來把麥片倒進馬克杯裡。

“...嗯...嗯...當然了，小九呢？”

麥片不小心灑了一點到杯外。

“......出門了？”

"...又跟那個Lucas？！"

"...知道了，你再跟他說，嗯。"

掛了電話，金道英把頭高高仰起，左手手腕擱在酸澀的眼睛上，阻隔掉折騰他一禮拜的滿室藍光；長長地吁出一口氣，一半是給自己累得，一半是被金廷祐氣的，這小子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？

"哥，我和在玹哥在一起了。"

一年半前的金廷祐，在他面前扭扭捏捏老半天才擠出這句話，其實並沒有多驚訝，就算他金道英是個近視1000度的科技宅男，但也還沒瞎，如果要看不出這兩人一來一去的小眼神，那可真該從NCT滾蛋回家吃自己了。

遺憾的是，即使撇除某種兒大不中留的老父情結，他也無法全然地為他們感到開心。

嚴格說起來，金道英認識鄭在玹的時間，比認識金廷祐還要更久一些。

NCT「大藥頭」中本悠太的寶貝師弟，年紀輕輕的鄭在玹被挖角之前，就已經在國家研究院任職一級研究員了，每年的論文和期刊發表品質也頗受學術界好評，實在意氣風發的很；相中他豐富的經歷和縝密的心思，李泰容結束面談後，步出會議室便二話不說讓中本悠太跟研究院院長搶人去了。

當時，身為元老成員的金道英也不過是B級情報庫，鄭在玹一進來就被納入中本悠太麾下，位居A級製藥研究員，總司令欽點的空降部隊自然任誰都不敢有微詞，可任誰都不服氣，自認五好青年的金道英一開始心裡也多少有點疙瘩的；但不得不說，鄭在玹不僅擁有出色的能力和文質彬彬的臉蛋，連待人處事也是面面俱到很有一套，半個月不到，各部門的哥哥弟弟說起鄭在玹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。

人生順風順水的鄭在玹，似乎只有在遇到實驗體-9的時候，他無懈可擊的完美形象才會顯露一點自然美。

從目標物屍體分化出來的生命，消息一出震驚了整個NCT，金道英原本只是和鄭在玹去湊熱鬧的，卻出其不意與地上那個血淋淋的男孩對到眼。

好脆弱。

這是金道英對他的第一印象，而後他回頭看到鄭在玹微微打開的下唇。

手無寸鐵的男孩被荷槍實彈的武裝軍人團團包圍，確認沒有攻擊性之後才轉移到安置實驗體的隔離區，造冊編號-9。

"道英哥，你絕對不會想知道，那群老頭指派了什麼任務給我們。"

看著鄭在玹摘下護目鏡，將滿臉的疲憊埋進手掌中，面前擺著剛從食堂打回來的新鮮飯菜，可是完全沒有動筷子的念頭；食古不化的高層會要求化驗部進行怎樣的「實驗」，金道英可想而知。

等到「重生」的能力被證實之後，鄭在玹終於不用再應付高頻度的「實驗」了，但後續的研究依然沒有停下，原本是每個月例行從化驗部拎著一箱儀器，千里迢迢刷門禁卡、做指紋識別、再越過重重安檢門到冷冰冰的隔離區取樣，但自從中本悠太把這件苦差事丟給鄭在玹之後，慢慢的，檢查變成了一週一次，再後來，幾乎隔三差五就能在化驗部的沙發上拾獲一隻乖巧的金小九，而金道英就是在那時候和他熟識起來的。

“我是依規定來提供檢體的。”

金廷祐總會理直氣壯的晃著那張印有關防的文件，完全無視正手忙腳亂替他綁脈壓帶的鄭在玹，他佯裝鎮定的側顏開始升溫，經過的中本悠太盯著自家師弟一臉壞笑，鄭在玹是怎麼死纏爛打才讓李泰容蓋的章，他再清楚不過了。

但偶爾也會有多事的人對金廷祐說三道四。

“咱們經手過那麼多實驗體，從來就不需要替哪隻黑猩猩還是米格魯維護自由權，我看9號根本把化驗部當自個兒家了！”

"喂，不是說9號有再生能力嗎？以後有掃雷的任務讓他做前鋒就好啦！"

“小九是人。”

對於這種低水平發言，金道英絕對會把什麼尊卑秩序、長幼有別統統拋一邊，就算對方是自己頂頭上司他照樣就是一頓刮。

人類將比特犬訓練成鬥狗的工具，高達190磅的咬合力就算頂著重傷也絕不鬆口，然而，痛覺神經不是沒有作用，只是被激素推遲發揮而已；隔著重重安檢門進行的那些「實驗」，擁有死而復生能力的金廷祐，究竟是如何一次次地熬過來，金道英連想都不敢想。

眼角餘光瞥到倚著門框一臉泰然的鄭在玹，他覺得這位A級製藥研究員連表情控管的能力都是頂尖的，看看，嘴角還在笑，但鏡片後的目光已經冷了下來。

當晚，那個口無遮攔的C級砲手就被抬進醫護中心了，躺了一禮拜才緩過來，據說是吃壞肚子，但金道英心中雪亮得很，敢在化驗部菁英面前放肆，人家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閉上嘴巴，更別提他和負責伙食的羅渽民還頗有交情。

所謂的自然美在金道英看來，根本是戀愛使人犯傻吧，就算再怎麼活潑乖巧又愛笑，金廷祐的與眾不同仍舊是不容否認的事實，鄭在玹是認真的嗎？有想清楚了嗎？其實他很懷疑。

而那次任務的「人員折損」，就是缺乏自覺的最佳佐證。

時隔一周後終於踏出滿是電腦主機的暗房，金道英捧著馬克杯在走廊上踱步，外頭久違的晴光讓他無意識地駐足在樓梯間的落地窗前，纖瘦的身軀被照成一片剪影。

"看來要下雨了。"

暖陽、細雨、和沁人的風，這樣的組合一年能有幾回？

頭頂飄來一片牛仔外套的陰影，金廷祐被空氣中淡淡的氣味攪得有些心神不寧，他隱約感到興奮，一股難以言喻的懷念也在蠢蠢欲動。

“天氣真好。”

“哎，廷祐哥，別出去呀...”

“這點雨又濕不了。”

攔不住玩興大起的金廷祐，Lucas只能無奈地把外套搭回肩上，陪著他在奇異的陽光下，一起迎接撲面而來的綿綿雨絲。

兩個人在熱鬧的市街上東逛逛、西瞧瞧，Lucas從褲子口袋掏出小抄，忙著確認拉麵店老闆交代的購物清單，金廷祐在旁邊晃悠，一手一個可麗餅也忙得很，還要騰出嘴來指揮他。

“我不喜歡吃紅蔥頭。”

“紅蔥頭可以提味，很香的。”

“那我以後不去你們拉麵店了。”

“哎…me可以幫廷祐哥特製呀…”

老闆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帥小伙在蔬果攤前面鬧騰，不僅把被嫌棄的紅蔥頭算便宜點，還硬是往Lucas已經鼓起來的紙袋裡多塞了兩根蔥。

“廷祐哥，偏食不好，會生病的。”

食材差不多買齊了，Lucas不忘苦口婆心對這位哥哥倡導飲食均衡的重要性，可當他拐進轉角的醫療用品一條街，金廷祐立馬抓住機會。

“Cas也偏食的吧？不然為什麼要買藥？”

“me才沒有偏食，是別人拜託me買的。”

Lucas整個人扒在藥架上面來來回回搜尋著，價格牌標示的名稱太過專業，他瞪著大大的眼睛，閱讀起來顯得有些吃力。

“你拉我出來溜達，結果都是幫別人買東西呀？”

金廷祐伸手撓撓Lucas隨性張揚的亂髮，故意用酸溜溜的語氣逗他，

“我們Cas就是這麼善良，專程使喚我來提包呢~”

大男孩因為金廷祐的動作小小分心了一下，揚起憨厚的笑容充當回應，又繼續跟一列列的專有名詞角力。

“誰叫廷祐哥太難約了嘛！me有空的時候也可以帶哥去玩的呀！”

最後還是問了店員才找到那幾副冷門處方，完成任務的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坐進了咖啡廳。Lucas推薦起來真的是誠意十足，一路上興奮地扯著喉嚨說那家的招牌有多好喝，聽得經過的行人都憋不住笑；不過入內後金廷祐發現來客數果然不少，他們運氣也不錯，恰巧碰上一對情侶離開，就順理成章坐到了窗邊的位置，拌著奶泡邊看風景倒還挺享受。

其實金廷祐真的不大好約，NCT的人員基本上只在執行任務時外出，金廷祐也因為自身的特殊原因而盡量減少與平常人接觸，但是Lucas不一樣，和他待在一塊時，總會有種難以名狀的安心，再加上前幾天那截斷指，簡直就像領到一個半月的免死金牌，這才鬆口答應出來壓馬路的。

雖然有點對不住還在電腦室奮鬥的金道英，等下給他外帶一杯焦糖瑪奇朵吧，金廷祐想。

“你哥我平常忙著工作呀，要很努力賺錢才能請Cas喝一小杯咖啡的～”

金廷祐可憐兮兮的托著腮，Lucas知道他又開始發瘋了，也順著他鬧，

“me也很認真在打工，me來請客就好！”

“我可不敢給你請，誰曉得會不會哪天就被毒死了呢～”

“Hey～廷祐哥你不可以醬～”

這個滿口半吊子韓文的香港大男孩，從初遇那天就展現了極大的親和力，他夾雜著英文和body language的關心，讓站在大雨中的金廷祐彆扭地笑了出來。

自己站在大街上淋雨肯定招來許多側目，但這個陌生人竟然也甘願冒雨在這裡比手畫腳五分多鐘，只是要說服他去一旁的騎樓躲雨，也挺莫名其妙的，不過經過這麼一鬧，滿臉的雨水和淚水似乎也稍微沖淡了失去鄭在玹的傷痛。

說怕他毒害自己不過就是隨口胡扯罷了，金廷祐倒還更擔心要是自己被狙擊的話，會不會順帶拖這個傻小子一起倒楣？

嗯，不過窗邊的視野真不錯，試想，假使坐在這個位置的是那女人，李馬克從後面那棟建築頂樓埋伏，絕對可以輕輕鬆鬆瞄準太陽穴...

直到一隻小麥色的大掌在眼前晃，金廷祐才發現自己又一門心思陷入神遊的世界，他抱歉地朝Lucas笑了笑，難得出來一趟，平常被逼著你追我跑的習性一時之間還改不過來；他起身想去洗把臉醒醒腦，卻和迎面而來的客人撞個正著，中杯冰美式灑了他一身。

“我去清理一下！”

不想被看到這副狼狽相，金廷祐急匆匆地略過一旁不停道歉的少年逃進洗手間，一去就是十幾分鐘，被主人擱置的卡布奇諾在桌上等啊等，等到奶泡都消下去，顏色也開始變化。

Lucas正猶豫要不要破門而入的時候，金廷祐才終於出來，水份在廁紙和烘手機的努力下總算乾了不少，只不過他看向Lucas的眼神更抱歉了。

“不好意思呀，Cas～”

“沒事沒事，廷祐哥你還好吧？”

他知道自己的臉色有點糟，意外的小插曲打壞了難得的好心情，接下來的幾分鐘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態，桌上還剩⅔的飲料甚至也沒再碰一下。

“衣服黏黏的好難受，我看還是先回去好了。”

“...好吧...廷祐哥，要fighting才行！”

大男孩難掩滿臉的失落，但還是給他來了句文不對題的打氣，等金廷祐也同樣舉起右手學他說出「要fighting才行」，Lucas才扛著今天的戰利品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。

咖啡廳門口的風鈴，因為來人的動作發出清脆的叮鈴聲。

"道英哥讓我帶你回去。"

剛才那個冒失的少年從金廷祐身後走出來。

少了平時的圓框眼鏡讓他微微瞇著眼睛，再加上自帶笑意的嘴角，看上去簡直是人畜無害的小天使，如果忽略他拎著三杯飲料的健壯手臂的話。

"道英哥的、我的、還有哥剛才沒喝完的，我都打包好了。"

晃著手中的塑膠袋，少年習慣性地吸吸鼻子，看向金廷祐的表情像隻求拍求表揚的薩摩耶，很可惜只換來金廷祐暗戳戳的白眼。

"你那杯還有得打包啊？不是把半杯都潑我身上了嗎？"

"哥真小氣，我這不是太急著來幫你解圍才撞上的嘛！"

"解什麼圍？你是加了什麼讓它顏色變這麼恐怖啊？"

"一點小心意而已，"

李帝努收斂了笑容，稍微壓低聲音，

"哥你還撐得住嗎？"

那杯飲料確實一開始就被動了手腳，只是他跟李帝努會在這裡碰到根本純屬巧合，自然沒來得及注意，而金廷祐最近的戒心更是卸下了一大半，卡布奇諾1/3都喝下肚才察覺不對勁，礙於不能在Lucas面前表現出來，只能趁著脫身到洗手間的機會，忍著聲音強行催吐。

他低頭用手機內鏡頭查看，不好，嘴唇已經有點發青了，掏出隨身攜帶的黑色口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，接過安全帽隨即就跨上了李帝努停在路旁的重機。

"走吧。"

他吐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頗為勉強了，雙手沒像平常故意搔癢，而是軟綿綿地搭在肩上，李帝努看向後照鏡的眼神有些擔心。

"坐穩了。"

一催油門，帶著金廷祐和「證物」揚長而去。

TBC